原先还哭闹着的孙大掩面偷偷瞄了一眼,见叶云昭面色阴沉,他忙从地上爬起来,说:“怎会怎会。”
“药费多少?”叶云昭对着里正开口。
“二十六文。”
“五十文!”
二人异口同声。
叶云昭看了看里正,又看向孙大,凛然道:“五十文?孙大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诓骗本官!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孙大“哐当”跪倒在地,眼珠悄摸一转,哭天抢地道,“天爷啊!我只想着为自家妹子攒点嫁妆钱,没想到被大人冤枉,啊……”
“我妹子顾不上自己,只想着为县里做东西,长兄如父啊!我得时时刻刻为妹子打算,啊……怪我了,是我贪心,但孙宁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……县令大人……”
“你既然这么说,本官甚感惭愧,也不好罢了你做哥的心意。”叶云昭说着从怀里摸出荷包,大致数出五十个铜板,在掌心掂了掂。
“里正你瞧瞧!还得是县令胸怀宽广!”孙大麻溜从地上窜起来,谄媚道,“小人多谢县令。”
“成,这五十个铜板本官便直接拿给孙木匠,你放心吧。”叶云昭笑得灿烂。
孙大眼见她抬步就走,急忙上前阻拦:“叶县令,这这这是何意?!”
“本官瞧着你胳膊有伤,还得养病,特意替你跑一趟。怎么?你还不愿?”叶云昭斜睨了一眼,问。
孙大连连摆手,吞吞吐吐开口:“怎……怎会不愿,只是我怕孙宁乱花钱,我先替她放着罢了。”
叶云昭充耳不闻,孙大急得抓耳挠腮,解释道:“我的胳膊伤得不重,就不劳烦县令特意去……”
“伤得不重还敢诓我五十文!?”叶云昭早料到他会口不择言,转身怒目斥责道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孙大自知说漏了嘴,眼神闪躲,不敢对上她的眼睛。
“只有三十文,你要便拿去,若是嫌少……”
“不少不少。”孙大生怕叶云昭反悔,连忙接过。
岳州城的肉包子一文一个,一斗糙米四文,这多出的四文够他吃上好几日了。
叶云昭朝里正使了使眼色,里正了然,说:“孙大,那此事便算了结了,你可不能再去西乡找王翠花的事儿了。”
孙大勉为其难应下。
“也万万不能再去西乡的地坝了。”
这事儿孙大不愿应下。
若是西乡有三分水田七分田地,那东乡便是七分水田三分田地。
水田多水稻自然也多,虽产量不高,可地坝毕竟有限。打谷又迫在眉睫,孙大虽心眼坏却勤快,如今还想着去西乡打谷。
里正看出他的犹豫,气急:“嘿!你还想着去西乡!”
“以后不用去地坝打谷了,打谷的农具我让孙木匠去做了,如今你胳膊断着,就在家老实几日。”叶云昭在一旁开口。
说完便转身往外走,听见这话的里正匆忙跟了上去,小心打探:“县令,可是又有什么好农具?”
之前县令研制的三脚耧车就让西乡抢了先,这次的农具他势在必得!
“梿枷,打谷的农具。”叶云昭察觉到他的急切,想起孙宁说用竹条替代木条的话,道,“东乡出三五个壮丁,去给孙木匠伐些毛竹,让她早些做出来,你们先用着。”
“得嘞得嘞!县令放心,这事儿交给我您放心!东乡多得是壮丁,下回孙木匠若是需要人手,让她找我便是。”里正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,脚下抹油一溜烟儿没了影。
解决了孙大的事儿,叶云昭心里一阵轻快。
她背着自己的新竹篓,寻思去瞧瞧王翠花,刚走两步,就被人喊住了。
“叶县令。”
叶云昭循声望去,就见从身侧的黄土屋后快步出来一个妇人。
还是熟人。
“胡婶子,你怎么在这儿?”叶云昭笑着问。
胡婶子挑些扁担,额角出了汗,右手扶着扁担,左手用衣袖抹了抹额头。
她欢喜开口:“嗐,这不是曹老头闺女要出嫁,让我给他送来一条猪腿,我刚送完出了门,便瞧着背影像你。”
“成。”叶云昭同胡婶子并肩向前走。
“婶子,你家肉铺还有板油和猪五花不?”
“板油应是不多了,猪五花还有呐。”胡婶子笑着问,“县令要的话,我让胡二给你送到县衙得了。”
“哪还用胡二专门跑一趟,正好,咱们一道回去。”叶云昭笑道。
“那行。”